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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手

  • 黑手
  • XJTU丶阿瓦隆
  • 2019-07-28 22:57:12
黑手

空间缓缓变动,一阵微微的晕眩感过后,赤鸢离开了圣痕空间,重新出现在太虚山的山顶。姬麟已经死去了,失去了主人,浓郁得近乎实质化的崩坏能一点点溃败消散。堆积为结晶的崩坏能如融雪般消散,封印了整座太虚山的结界也悄然破碎。姬麟占据和主宰了蚩尤的力量,她的死亡,大大创伤了蚩尤的力量,封印也修复如初。此刻,赤鸢想诛杀蚩尤的本体以绝后患也并非难事,但是,她必须要面对更重要的事情。

整座太虚山已然被战斗的余波所摧残而满目疮痍,化为一片业火洗礼后的焦土。皓月洒下柔美的清辉,普照着神州大地。月明而星稀,仅有几颗星星无精打采地装点着夜晚的天空。诡异的是,太虚山的山顶出现了一朵云,在夜风中岿然不动。从云中探出一道盘旋的长梯,有着如金,如玉,又如同琉璃的奇异质感,上面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,华贵到近乎庸俗,又诡异到近乎魔幻。

一个身影从长阶上拾级而下,他每走过一处,身后的台阶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缓缓消散。他的笑声很清澈,很柔和,又给人以莫名的亲切感。一声响亮的响指声响起,太虚山的山巅之上,曾经是一座小道观的地方,一座古老的露天神殿拔地而起,大理石制成的巨大石柱上雕绘了繁复神圣的纹样,端庄地排在两旁,威仪煌煌;青金石铺就的地面上铺了层红色的地毯,向前延伸而去,是一尊高大而又威严的御座。通体钢铁铸成的王座显得冷峻而肃杀,奇妙地与地面连为一体,在昏暗而又森严的灯光照耀下,王座上雕刻的狮子,散发出噬人般的威武气势。整座神殿看似简陋,却散发着不容触碰的威严。

王座之上坐着的,却是一名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男孩。数寸长的金色短发自由随意地披散,宛如真正的黄金铸成,闪耀着高贵的光泽。他的面容俊秀而惹人怜爱,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,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灵动与俊美,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童稚,更显得天真可爱。谁又能不被这样漂亮的小男孩所吸引呢?他的眼睛中,却闪烁着洞察万物的深邃与睿智,血色的瞳仁,搭配上嘴角那一丝轻轻的上挑,似乎是美少年的轻佻可爱的亲切,又似乎是对不自量力的凡人的愚弄。他的上身**着,仅仅披了一件敞开的白色长袖外套,露出与一个孩子不相符的匀称的肌肉,脖子上戴着一串丝线编成系有黄金饰物的项链。

他的右腿搭在王座的边缘,右手的手肘靠在膝盖上,左手的手指则轻轻地敲击着闪耀森寒光泽的寒铁,随性地坐在御座上。看似毫不相称,但他的确散发着足以匹配他的位置的高贵气质。惹人怜爱的美少年,宛如盛放于秋日的繁花,柔和而又灿烂。

“晚上好,美丽的大姐姐。”少年的眼睛微微眨了眨,红宝石般的眸子与阶下赤鸢迎来的凛冽目光迎在一起,如刀锋般的寒意如同投入一汪深潭,消于无形。他的语气彬彬有礼,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恭敬与谦逊,笑盈盈地向赤鸢致以问候,给人以如沐春风的和煦。

没有感知到一丝杀气,没有感受到一丝敌意,坐在王座上满含笑意的金发少年,却给赤鸢带来了浓郁至极的危机感,一种低等动物面对上位生物时本能的恐惧从骨髓深处弥散开来,令她从头到脚都感受着刺骨的寒冷。

不可违抗的伟大,不可制御的恐惧,如同来自世界的源头,如同始于原初的崩坏。

似乎看透了赤鸢内心的猜测,少年整个身体向后倚靠,盘膝坐在王座上,两只手用力压了压小腿,舒服地伸了个懒腰,打了个响指,一张白玉的几案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笑着说道:“不是啦不是啦,虽然没法否认它和我有点关系,但我可不是崩坏意志那种无聊的东西啦。自我介绍一下的话,唔,我姑且算是比你们更高维度的生命体。不过,不过哦,一直以来,我可都是人类的朋友。”

赤鸢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,洗练如同凝冷的琉璃月华,一言不发,却用沉静却又凛然的目光,发出无言的质问。

少年从刚变出来的白玉几案上的果盘中取了个苹果,满足地大口嚼着。整个世界静悄悄的,只有清脆的咀嚼声回荡着,似乎还要随着夜风传到很远的地方去。

也许是被盯得不自在了,也许是一个人吃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金发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,贪婪地用舌尖抿了抿嘴唇上残留的水果汁液,揉了揉金色的头发,讨好似地笑了笑,一个鲜红的苹果飞到了赤鸢的面前,欢快地打着转儿,似乎在邀请面前青发的美人儿品尝,却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
“唉,真是的,大姐姐你还真是冷淡啊,欺负人也不能这个样子。”少年红宝石般的瞳仁里写满了懊恼,睫毛轻轻地颤动着,似乎对于自己分享的苹果遭到了拒绝感到颇为丧气。

“那就算了,稍微说一点正事,只有那么一点哦。”少年沮丧地鼓了鼓嘴,旋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比划着,俏皮地向赤鸢示意。

“出于礼貌起见,嘛,我先讲一下自己的故事吧,大姐姐。心怀感激地收下吧,这可是难得的免费大奉送呢。”

“就好像你们也做不到触摸低维度的世界一样,我和你们的世界本来也没什么交集的,一个人徘徊着,现在想想,还蛮寂寞的呢。不过,很久之前,我无意间抓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,按照你们习惯的命名方式的话,应该叫做,地球的星球意志。有了这个介于两个维度之间、能够被我触及的存在,我才有了干涉这个世界的可能性。”

“然后,我在这颗星球上,发现了一些无比有趣的生命。”少年提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快活,笑着说道:“那就是人类。”

“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存在着的生灵。我非常喜欢人类,你们实在是…”少年说到这里,声音似乎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,却又竭力压抑与平复着情绪,“太过美丽了。”

“我就作为一个旁观者,静静地注视着你们的故事。不管是你们的爱,你们的恨,你们的喜悦,你们的痛苦,你们的进步,你们的死去,你们的阴谋,你们的牺牲,你们的背叛,你们的流血……你们的全部,不管是善或者恶,不管是美或者丑,不管能否理解,我全都喜欢,一遍又一遍,不管看多少遍也不会厌倦。”

“可是,你们还是灭亡了。”少年的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惋惜。

“在最后疯狂华丽的表演之后,在最后的自相残杀后,你们灭亡了,连带整颗星球都变成了死星。”如同惋惜话剧落幕的观众,少年遗憾地继续说道:“虽然你们的毁灭也是最为美丽动人的,但我怎么甘心就此结束嘛。于是,借助着我捕获的地球意志和我的力量,我重置了整颗星球,让你们从头开始,继续你们的故事。”

“记不清过了多久,你们又一次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,真是……遗憾呐……”

“我想找到让你们摆脱灭亡的命运的方法,毕竟看了这么久,多少也有点感情了嘛。但是不管我尝试多少次,都无法做到,每一次你们都是在彼此残杀中文明消灭,于是我想,灭亡大概是你们人类无法避免的命运吧。”

“但我还是决定最后尝试一次。按照人类的说法,毁灭与灾难,最能让人团结与进步,说不定你们能借此摆脱灭亡的宿命呢?”

“我制造了名为‘崩坏’的灾难。如果你们能战胜我制造的‘崩坏’,那么,我大概就成功了,你们人类也能就此得到救赎。”

少年缅怀什么似的笑着,完全不在意赤鸢听到此处身上绽出的那抹冷峻与杀机。

“不过,我改主意了。在灾难的压迫下,你们表演出了更多更精彩的故事,比没有崩坏的时候,更为美丽动人。见识了更为绮丽之物,怎能甘心重新回到原来呢?当人类战胜崩坏之后,我就会把崩坏强化,重开这样一局游戏,不断循环下去。啊,真是太棒了呢!”

以人类作为取乐的工具,将承载了无数人心意与希望的文明浑然无觉地轻轻碾灭,如同随手戳破浪潮间扬起的梦幻般的泡沫,又好似轻轻踢倒海边堆砌的转瞬即逝的简陋沙堡。

“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,大姐姐。之前你和那位白发的姐姐战斗的时候,如果不是我干涉了你们,你们两个说不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。你们人类所能达成的那种奇妙的和谐,真是美妙和狡猾得过分呢。”

“当我遇到有趣的人类个体的时候,我就会像现在这样,亲自下场哦。这个纪元,我还去见了另外一个姐姐,她比你还要冷淡呢。她见到我的时候,很简单地就推断出了全部真相,理解了我的存在,真的很了不起呢。大概还有几百年她才会诞生,我在钉下楔子的时候,瞥见了那个姐姐,说不定你还能见到她哦。”

“和我来一场游戏吧,大姐姐。”短暂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,少年的微笑显得狡猾而又傲慢,右手向前平摊开,向赤鸢提出了邀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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